我叫于术,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个混吃等毕业的学生。我选的专业非常冷门,历史类的环境学。分数不够又为了上一所好学校,硬生生的选了这门课,专业课的老师是个脾气非常奇怪的老头。
专业本来就破落,这是零八年的夏天,正好是我毕业的年份,这天天气闷热,教室空调已经坏了一两个月没人修。老头和往常一样在讲台上发挥,那么大年纪了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好几层。这天气,也总共有三四人还在坚持听课。
这老头姓张,往往冷清的课堂只有几个学生,但他还是能讲的津津有味,从古时的村落布置,城邦建设,包括人伦道德,几年的感觉下来,这老头就是一部活脱脱的百科全书。
冷门的大学课堂,只用七成心思听课的我算是认真的,另外三成用来开小差,比如这老头讲到激动处自己一个人憋的满脸通红的搞笑表情。
我跟你们说,古洛阳的东城门是修崴了(修的不对),要不能被破那么多次?
眼看他又激动了,我提起精神等着这老头在高潮处上不来憋出的那几声咳嗽,不一会儿果然如此。
咳。。。咳咳。。咳。
在这个炎炎夏日的下午,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再说,混日子的大学生活我已经四年,早就被磨的没奈何。
我虽然注意到了,但也没管那么多,那就是这天下午,这老头少有的有些不对劲。长达一个小时的课程,他有好几次居然莫名其妙的看着门外。之后他才像是放下心里,继续汗流浃背的讲课。
距离下课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台上的老头居然神色越来越紧张。就在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啪的一声,老头手里的粉笔断了。
我坐在教室后侧,只能看到一个门框,但看不到门外到底来了什么人。但奇怪的是这老头接下来的动作,他长舒了口气,停了下来在教室里看来看去。最后眼睛居然落到了我的身上,接着走了过来。
“你叫于术?”我心想门外有人找你,你来找我做什么?谁知他笑呵呵的递给我一张纸条。接着似乎不经意,隐隐的挡在我和前面门口方向之间。
“今晚九点,到这个这个地方来找我。”我愣住了,就在这时候,这平常性格怪异的老头居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一刻我几乎吓到了,他的双眼居然瞪出了血丝。
我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教室。左右看看,此时整个教室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全在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我呆呆的看着门口,这大汗淋漓的老头早就没了影。
打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顺风街加聚德。这文凭虽说不值钱,但毕竟就快毕业了,这事儿有些奇怪。除了上课,我跟这老头压根没有一点交集,我还吃惊于他能叫出我的名字,有些陌生的关系,叫我去这么一个地方做什么?
犹豫再三,当晚九点我还是去了这家饭馆,在城北,到的时候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等人就得站在大门口,这饭馆也算中等偏上,两侧的空调机呼呼的冒着热气。就在我大汗淋漓已经受不了的时候。
“小伙子,你来的倒是蛮早。”扭头一看,正是这姓张的老头,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喊了声老师之后,他带着便进了饭店。估计是年纪大的原因,全过程都是我在吃,热的够呛的他只动了几筷子。问了一些学习上的问题,这人果然是学术渊博,好些我平常的疑问,甚至有些恶作剧类的问题,他都一一回答,过程中还不忘贬低两句问题中的历史人物。
有些人,虽然你不是真的认识,但天天在角落里看到他也算是熟悉。或许来了劲,张老头喊了两瓶酒,为了毕业证我自然奉陪。聊天喝酒一直到十一点过,酒过三巡,他突然扭头看着窗外,我们坐的是二楼,此时远处的街道是一片的城市夜景。
“我在锦都待了有三十年了。”此时我头有点晕,嘴里把不住门的恭维话,心里则嘀咕这老头又发什么神经?刚端起酒,谁知这一次他并没有接,一双老眼看着窗外,微眯着是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神色。
“你听了我整整四年课,学生少,这四年就你听课是最认真的。上课你听我说了那么多的古今,我问你一句话,你信不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我惊了一下,硬着头皮符合,心想这老头真的喝醉了?看他的身板年轻时也相当的壮硕啊,等会难道要老子把他送回去?
谁知他突然盯着我:“小于,你看我像什么?”难道是常年在学校混的不如意,压抑了这么多年真情流露?我说老师,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不是像,就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着。老头呵呵的笑了,一大杯酒下肚,整个人居然显得有些沧桑,不,是老来的豪气。
“我就是一个教书先生,在大学待了几十年。没什么作为。”说到这里顿了顿,“但你是唯一一个完整的听过我这四年讲课的人。我这一辈子搞建筑学历史,中外的各个时代的格局我都见过也分析过,到头来这辈子最后留在了这锦都市。如果我告诉你,我像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而且今天就会死,你信么?“
听到这话我后背一凉,难道他喝醉了?酒楼里此时一片热闹,没人注意到我这么一个穷学生和对面这个普通的糟老头。
他看着外面,嘴里念念叨叨的:帮我一个忙吧,好歹是我的学生,拿上这东西,坐城北晚上最后一班4路公交车去终点站,一路上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到站之后,你把这东西随便丢在路边就成。
他眯着眼看着我,或许是喝醉了,那神色有些不甘,居然还透着害怕。看着桌上那个小包裹,不知为何,晕乎乎的我一时间我有些不敢去碰,
”你帮了我这个忙,这件事儿就和你没关系了。“我想说什么,他居然哼起了小曲儿站起来走了“先到咸阳为王上,三城环绕归故乡。”因为头晕的原因我还坐在桌子旁。就看到这老头摇摇晃晃的下了楼,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一个机灵,我擦,今晚的账还没结呢,正准备追出去。突然,只听轰的一声。接着我整个人都惊呆了。走到一楼门口的时候,大门外尖叫声中已经围了很多人,只见这酒楼大门口的一大块霓虹灯的牌坊掉了下来。
周围已经是一片废墟。硕大的金属框架和玻璃渣,哪里还有张老头的身影。警察和消防很快便到了现场,半个小时才把门口清理干净。断气的张老头被抬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已经辨认不出样子。店老板在一旁带着哭腔解释,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楼房修的不牢固,当时掉下来的时候,这喝醉了的老头正好经过下面。
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就死了?看着眼前的恐怖场景,我吓的嘴角都有些抽搐。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半夜,我依旧不敢相信晚上发生的事情。警察已经通知了学校,而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我也了解到,这老头在锦都这么久,居然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戚。
这四年来我没有住宿舍,反而是自己租的一间廉价房。回到住处坐了好半天,才决心打开老张给的这个包裹。
里面的东西也不出奇,是个老旧的木盒。确切的是,这是个表面刻的纹路都已经磨的非常严重的木盒,只不过图案却十分的精美,刻的是一座古城楼。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空盒子。或许这只是一场意外?老张头喝醉了酒胡说,正好下楼就被砸死了?
醉酒之后我早已清醒了过来,一阵倦意袭来。将这木头盒子放在一旁,索性把所有事情抛在脑后,洗把脸准备睡觉。
但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什么声音传来,那是一阵很轻的敲门声。我惊的猛的停下了步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就和下午上课的时候,教室外响起的那敲门声何其的相似。
此时已经快天亮,最主要的是我在这周围一直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呀。我走到门口,打开大门,一阵冷风吹来,门外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倦意微微去了去。我赶紧回到床边一看,只见那刚才明明已经打开了的木头盒子,此时居然盖子完好的盖上了。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这木头玩意,我一时发了呆。
城北是锦都的老城区,城市开发修了不少高楼大厦,我之所以过来,不仅是因为这老头死了,而主要是这件事非常邪门。即便是在住处睡觉的时候,老头的那句“好歹你是我学生,帮我一个忙吧”始终在我脑海盘旋。
四路车是从城北开往郊区,站牌上面显示的最后一班是晚上十点半。这天晚上,我提着盒子站在公交站台前,眼看就到了最后一班车的点,此时周围只剩下我和一个妇女。或许是长时间的无聊,这妇女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听到我我要坐最后一班车的时候,她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你,你是专门来坐最后一班车的?”刚才还热情的她,居然站的离的我远了一些,不管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这妇女才回过头看对我说。“小伙子,我常年坐着四路车,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坐最后一班,那就等到十二点,运气好的话,你可能会遇得到。”说完居然连车也不坐,急匆匆的便走了。走到街口扭头看我时,似乎还生怕自己走慢了。
不一会儿,正常的车子来了,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上去。我一直等到了半夜十二点过,之后街上没看到过任何公交车,这个点了即便是车也几乎没了。我站在这偏僻的空荡大街边,已经两个多小时,就在我以为自己被骗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我听到了几声喇叭声。沿着路看去看去,一辆公交从黑暗的道路尽头缓缓驶过来,给人一种非常安静的感觉。场面看起来有些诡异,我愣住了,一直到这车子静静的停在了站台面前。我吞了吞口水,提着包裹便走了上去。
这个时间点了,车上也几乎没了人。开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大爷,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车子缓缓启动。
接下来一共有十几个站,我看了眼指示牌,终点站是是一个叫做郝家村的地方。记着老张头的话,沿途不要和任何人说话,我静静的坐在靠后的位置。除了少数几个站牌外,沿途大多数站牌都没有人,所以车子都是直接开过。
此时已经出城了好几个站,突然,车子停了。我看了眼车外,外面是一片田野郊区,一块破烂的公交牌立在路边,上车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上来之后,环顾了一眼四周,接着居然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
我发现开车的大爷明显眼神有些异常,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看我所坐的方位,这才又启动了车子。
算我在内,车上一共五个人,氛围显得有些诡异,沿途没有一个人说话。我拿着包裹假装看着窗外,微微扭了扭脖子,发现一旁的女人正盯着我,见我看着她。这脸色有些发白的女人笑了笑。这一时间我有些呆,这女笑起来真好看。
过了十来分钟,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大爷看着反光镜。“最后一站郝家村到了,要下车的赶快。”
一连喊了三遍,车上的几个人动都没动,甚至连回答的都没有。司机大爷不管其他人,这一回却专门盯着我,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公交到站了,快下车吧。
我站起来,拿着袋子走到了前面,暗示性的指了指车上的其他人,这司机大爷假装没看到我的动作。外面一条土路通向黑漆漆的山野中,这荒郊野岭的,站在门口问他这车子是不是还要开到什么地方去?
眼见他不回答,我一咬牙,重新又站到了车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郝家村绝不是这一路车的终点站。车门再次关了,车子重新启动,朝着黑漆漆的山岭开去,我明显听到这大爷司机叹了口气。
在郊区开了半个来小时,这种荒郊野外的我哪里来过。期间车子倒是听了几次,其余几个面无表情的乘客陆续下了车,说实话,打死我都想不到这么晚了,这些人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下车能去哪儿?沿途别说是镇子,就连房屋都没看到过一间。
“小伙子,你过来。”这大爷还在开车,我被叫到了架势座位旁边。“小伙子,他们坐的车和你坐的车,是不一样的,你给我五十块钱,我帮你一个忙。下个站停车的时候,我帮你把那女的送走。”
五十块?这么贵,而且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回头看了眼原座位,那女的还一动不动坐在我旁边,我全身莫名的发麻,咬着牙给了钱。果然不一会儿车子又在路边停了下来,大爷开了门,谁知那女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虽然我已经换了座位,但一双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我的方向。
时间慢慢过去,僵持了三四分钟之后,那女的才慢慢站起来,从前面下了车,过程中一双冷冷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啪的一声关了门,开车的大爷一脚油门下去,公交车在山路上快速的离开了。
这下他的态度才缓和了下来,这大爷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但告诉我的内容却在我心里涌起了不小的波动。
“小伙子,原本这四路车到十点之前就收车了的,但前些年这条线上老出事,没办法才在十一点半加了这么一班,由于线路原因,几乎没人坐。”我问道,没人坐,那之前那些人?谁知这大爷告诉我,看你小子神情,之前你也觉得不对劲了,要不你能给我钱?你没觉得奇怪,这些人走路都没怎么传出脚步声?
我惊的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张嘴,猛的一个急刹车,再一看,车子已经停在了一片废弃的荒草地旁,后边是山林。
小子,我是专开这趟末班车的,每天跑一趟,这片荒地就是终点站,你真要在这儿下,这附近可不是很对劲哦。”他又说了句:“这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专门来坐车到这趟末班车的终点站。”
远处是黑漆漆的荒山,我让他等我一会儿,提着装着木盒的袋子下了车,丢在路边的草丛里,之后快速的站回了车上。车子再次开动了,这次是往回城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丢了大学老头给我的东西之后,我心里莫名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小伙子,你坐这趟末班车就为了丢个东西?”一路上安静的只听得到公交车的发动机声音,开车司机大爷只是看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场景。我问他为什么没人坐还要加这趟末班车,谁知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窗外,
“小伙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来坐这趟车的。”他的语气变得重了起来,一边开车,一双眼睛不断的看着外面。就在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外面的路还是郊区的路,车子也还在开,但有问题的是这车子的轰鸣声,不知道何时开始变大的,到了后面就连整个车子都发生疯狂的抖动。
“怎么了?”我心想是不是这车子出了什么问题?司机大爷瞪着眼,我坐在旁边,诡异的轰鸣声让我心乱如麻,加上这司机的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里升起。
荒郊的路上,到了最后,似乎汽车的每个部位都开始发出响声,我回头看了一眼,惊的长大了嘴巴。只见这一个个空空如也的座位都在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疯狂的敲打着一般,啪啪作响。我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场景?
突然,轰了一声,车子还在开,前面上客的门自动就打开了。我看到司机大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吃力的把着方向盘,第一次的没再看外面,反而一个劲的盯着我旁边的位置。
我吓的声音都有些抖,我已经是只剩半个屁股坐在公交靠过道的座位边,用手死拉着公交车扶手的铁杆,问题是我旁边除了往后一排发响的座位,什么都没有啊。
“小伙子,你先别动。”话音刚落,他是叫我别动,谁知下一刻,我差点摔到了车子的前门坑里。居然是这货来了个急刹车。我吼道你不怕车子翻了?我刚抬起头,便看到他狠盯了我一眼,接着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一幕可把我吓的够呛,车子虽然停在了郊外的公路上,而且明明已经熄了火,但公交车居然自动的还在往前滑,似乎阻挡不了一般,朝着距离公路不远的断崖滑去,那下面可是高度几十米的滑坡。
而后我发现他在架势座位一旁的盒子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拿了个东西出来,那是个三角形的黄色纸包,外面画着一些红色花纹,鼓鼓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他反复示意我别动,小心翼翼的将这包东西摆在过道上,接着用打火机点燃。磁的一声,这符纸包被火点之后居然冒起了白烟。
“走,快下车。”他的声音很小,对着我指了指门口。谁知这玩意冒烟后居然真的有用。周围的响声明显的小了下来。车子也慢慢停了下来。车厢里,纸包的烟呼呼的冒,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下车之后,老头拉着我便顺着公路往前。
“小伙子,快走吧。”别回头看,我们越走越远,而在我们身后,那辆车还停在路边。
闷热的天气在大半夜终于凉快了下来,但我却感觉全身不只是凉快,反而是格外的冰冷。我打了个抖,脑袋清醒了些许,旁边的大爷边走边微微的回头看,我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内部应急灯还亮着的车子,里面除了一些烟雾便空空如也。但那车子的前门,居然已经自动的关了。
“今晚我们得走回去了,这车子不能坐了。”二十来分钟,沿着马路,眼看已经远远的把之前的地方甩在了身后,我看了看前方,隔着几片山林,依稀能看到城市照在夜空的灯光。第一次的,我们总算在路边坐了下来。
“小伙子,害怕不?”话到嘴边,却只是回了句:“你车子有毛病,是不是以前的老旧货,我怕什么?”这大爷又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瞥视了我一眼:“你懂个屁,这躺车老子开了好几年了,这事儿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说完便低着头,只剩下的不断的抽烟。
周围是一片田野,由于之前的事儿,我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但这大爷看架势居然一时间不准备走,只是低头坐在路边。我叫了他好几声,他终于抬起头来,嘴里自言自语着:“当初我应聘这工作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根本没人坐,为什么一定要加这趟车。我心里一惊,他明显要告诉我些什么。就在他开口准备说话的时候,抬着头的他突然看向了我的旁边。
我几乎立刻扭过头,之前在车上他也看了好几次我的身旁。看着空荡荡的马路,我抖着声音问,大爷,我旁边到底有什么?
他持续看了好几秒,接着低下了头,居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低低的开了口:说出来可能你不相信。其实我开这趟车也是身不由己。
他告诉我,五年前,他还是市里厂区的职工,儿女还算孝顺。那是一个傍晚,下班后的他像往常一样坐着公交车回家。当时就是这一趟四路车,在经过一个街道的时候,他说自己四路车也坐了很多趟,记得清楚,那地方绝对没有站。
说道这里,大爷似乎回忆起了某些东西,自言自语的神情明显不正常了:"我坐在前面,司机莫名其妙的停了车。我以为有什么事儿,谁知道这时候,在车子的前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当时觉得奇怪,坐个公交车还敲门?
“当时开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我看到他双眼麻木的看着车门外,然后打开了车门。但问题是我坐在前面,看到那外面根本就没有人啊。门就那么一开一关,车子继续开了。”
大爷看了看我,这才又继续回忆当年的事儿。车子到站了,他说当时车上人陆陆续续的下去,他也准备下车,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叫住了他。
那是一个老头,看那岁数,大爷觉得自己都该管他叫老哥。大爷没注意到,这人之前是一直坐在后排的。谁知叫住自己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要是想活命,就先别下去。
大爷这才发现不对劲,那年轻司机还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座位上,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过去一看,只见这年轻司机双目圆瞪,居然已经死了。
大白天的,大爷吓得手都有些哆嗦。想要立刻下车,而且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谁知却被那老头拦住了。那老头告诉他,如果想要活命,最好别立刻报警。得把这车开到阴气重的地方,把车上的东西送走。
车上有东西?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大爷将信将疑,和老头一起将车开到了郊外的一个坟地。
那一晚,警察来了之后,分别给他们做了笔录,最后也盘问了为什么要将车继续开这么一段。大爷答不上来,那老头也不肯说,知道医生鉴定这司机是猝死,这才确定跟他们没关系。
我问道,那你怎么来开这一路公交车。大爷抽了最后一点烟:“小伙子,自从那天下午后,回去后第二天我就病了,上吐下泻发高烧,最恐怖的是,半夜我睡在床上,老听到屋子门口有人敲门。我家老伴说我疑神疑鬼,但每次我听到那敲门声的时候,全身就难受的要死,像是身子里有虫子在咬一般。老伴说我好几次都直翻白眼。或许是看我的样子太过吓人,我家老伴也不得不信了这些。她一个女人家,半夜就打开房门,冲着外面大喊大叫,说到底是什么邪物?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想要我家男人的命。我总算撑过了七天,等到了老张来我家,他告诉了我解决我身上问题的办法,那边是我来开这趟公交车。
小伙子,你能来丢那盒子,你,你是不是认识老张?”
我对老张说,我好痛,痛的我喘不过气,老张说你去开这趟车,开了就没事儿了。四年了。我已经开了四年了。我好累。
大爷还在说着什么,我却越发的困,这天晚上的事儿非常奇怪,回忆起的时候我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偏偏他说到关键的时候我便想要睡觉?一直到听到有人叫我,我朦胧的睁开眼睛,发现我还在路边。
我是听到什么声音醒过来的,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在一块荒地旁边。远处有一个老农正在干活。突然,我一个机灵,感觉到了什么。扭头一看,昨晚那大爷居然没了影。他去哪儿了?我去路边田里问那老农,谁知这正在挖地的农民居然一脸吃惊的看了看我,
“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晚上从这路边出来?”他指了指我身后。我问他你什么意思?谁知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彻底蒙了。他说,这地儿很偏,这条山路早就废了,因为有路段崩过好几次,虽说修了,但路况也非常不好。平时几乎不会有什么车子进来。
我又问了他两句,谁知他问我?你是睡在那个草丛里的么?那儿地势低,我还真没看出来那里睡了个人。这时候我看到了什么,居然是那个木头盒子,就在距离我躺的地方不远的草丛里。我明明丢了呀,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几乎是抖着手将这个盒子重新拿起来打开,或许是浸了露水的原因,盒子底部的小木板崩开了,漏出了个东西。
这盒子里有秘密?这是一张嵌在盒子底层的纸条,这些字迹非常讲究,但里面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于,开车的老头姓陈,老陈在几年前的一场车祸里死了,他怨气太大散不掉。所以经常会有人在四路车收车之后半夜还能看到有一趟车在开。
你拿着这个盒子去站台坐车,如果半夜遇到一辆公交,那肯定就是已经死了的老陈开的。这个盒子是当年老陈的骨灰盒,你把它埋在这段路的山林边上。让老陈好安心的去,以后他也不会再闹了。”
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昨晚那大爷居然是早就死了的人?这个盒子,是死人的骨灰盒?我让这老农在土里挖了个坑,将这盒子深深埋了下去,填好土后用脚踩实。
难道昨晚只是我做了一个梦?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但这根本解释不了我为什么会睡在这么偏僻的草丛里。要是那辆车真的是鬼开的。我一个机灵,对,那辆车,周围荒郊野外,哪里还有那辆车的影子。那辆车也消失了?会不会是有人给我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说不定此时周围的山林里就有人远远的往这边偷看,想看我出丑的样子?立即向着四周看了半天,安静的山林哪有什么人?
回到住处已经是下午,我狠洗了个澡之后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虽然疲倦,但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这事儿毕竟太过吓人。那字虽然像张教授的,但模仿字迹在现在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谁会那么无聊,模仿一个死人的笔记来恶作剧?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那盒子我埋了,老张也确实去世了,一切不是恶作剧就是巧合,被我抛在了脑后。
这年夏天,在酷暑中我结束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在这种专业,刚毕业也就面临失业。
我来自本省的一个小县城,大热天的各处招聘会跑,总算体会了一把冷门专业的威力,递出去几十份简历,收到回音的都是一些临时工。
十来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出租屋。久久的望着门口发呆。我身体底子本来很好,但这段时间心力交瘁,一时间居然中了署,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我几乎是一个激灵醒来的,此时已经是大半夜,我这才发现门居然还开着。
透过屋门,正好可以看到门外的小巷,路灯下整条巷子显得空荡荡的,中暑之后的我脸色有些发白,步子也不稳,站起来便要去关门。
就在这时候,我赫然发现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湿漉漉的脚印,正好出现在进门的位置。我几乎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把屋子内各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出租屋本来就不大,直到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我把门关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坐在床上,冷汗直冒,大门李侧的那个脚印真真切切的显示着。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已经进了门。
再忍不住,拿起电话,猛的打给了大学里唯一的两个死党,到第二个的时候我几乎是在吼了。“胡兰永,你这个孙子,半夜到老子住处来装神弄鬼,你他娘现在藏在哪儿,赶快给我滚回来。”
那头的哥们明显是被电话吵醒,半睡半醒间二话不说开始回骂,余术,你发什么疯,老子扇你两耳光。
彪了一大通脏话后,我气喘吁吁的挂了电话。就在这时,短信声音响了起来,我以为是这孙子不罢休,还要发短信骂回来。下意识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邪已经上门,门不要关严,打一盆冷水放在屋子外,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走出去看。只要等到天亮了,出门记得做第一件事就是往盆子里丢一把菜刀,从水盆上跨过去,才能保命。
按照号码打不过,却根本打不通。晕乎乎中,直觉却告诉我一定得按照短信上面说的做,不管发消息的是谁,这十来天,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有些不正常,除了不想吃饭,半夜也常常惊醒。
直到我打了一盆冷水放在屋子门口,大门留了一条缝,闷的出奇的屋子变得清凉了很多,给人的感觉就是,就像是突然间透了气,才不会让人窒息。
到了第二天早晨,出门第一件事便是往冷水盆子里丢了把菜刀。
菜刀一扔进去,盆子到没什么事儿,我居然听到啊的一声怪叫。这声音不是从别处发来的,居然正是从我自己嘴里叫出来的。菜刀丢进去的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后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砍了一下。后来去镜子面前照,才发现自己后背一片通红。背心当中有个很深的印痕。
找工作的过程中,我不断的打昨晚上的那个电话,整整一天都没有打通。
夜幕降临,站在大街上,我感觉到格外的疲倦。看着城市霓虹灯的夜景,第一次的,我有种不知道去哪里的感觉。
说实话,出租屋我真的不敢再回去。这一系列经历虽然很是莫名其妙,但却真真切切的充斥着诡异。
出来读书这么多年,连个工作也找不到。难道我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小县城?但目前这成了我目前唯一的选择。坐在街边,用手机定了第二天一早的车票。就连行李,我也准备叫胡兰永帮我去出租屋收拾,然后寄回来。打定主意后,我准备去网吧待一晚上。
谁知刚走在街上,电话声响了起来。我一看,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正是我打了整整一天的那个号码。
着急的接起电话,我喂了好几声,问道你是谁?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声音才从那头响起,“于术?”
这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今天早晨我让你放了那盆水,帮你挡了那一劫,你的背是不是很痛?”
我惊到了,问你到底是谁?谁知电话那头居然笑了:你已经被某种东西盯上了,走了你死的更快,或许你现在没有感觉。但不出四天,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几乎是大声吼了出来。你到底是谁,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谁TM的让你来做的恶作剧?是不是胡兰永?他现在肯定在你旁边偷笑。很好玩么?
电话陡然挂断。我看了看周围,我想把电话扔了,却又不敢,因为这十来天我身体状态确实奇差,而且现在的中暑,让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某种事情似乎是真实的,街道上,失落的我久久的站着发呆。
过了一会又是一条短信发了过来。XX大学东门对面,吉祥饭馆。
我记得有这么一个地方,几乎是立刻打了个车,吉祥饭馆在大学的东门外,我到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七点过,东门外这条街上学生最多的时候。
径直走进饭馆,一张张桌子上全是学生。看了一圈,最终眼睛落在了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一个中年女人正直直的盯着我。
我怎么也想不打,居然是她?这个女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那晚上我坐公交车,半路上车来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女人。
此时的这女人一身连衣裙,没有了那晚上让人背心发麻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干练。她示意我坐下。第一句话便让我呆住了。“你转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背。”
我微微侧了侧身,接着她居然一把将我的衣服拉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后背。我听到她念了一句。“你挨了这一刀,不过好在没有出血,不会留下腥味。”
我问她,不会留下腥味是什么意思?她笑了,说没有腥味就不会把某些东西引过来,而且这里人多,能隔绝人气。
这女人话音刚落,却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的方向。此时正是饭馆人最多的时候,看到她这幅表情,我有些心慌,问了她好几次你在看什么?
“果然,有东西还是跟来了。”东西?什么东西?女人笑了笑,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不确定该不该相信她,这女的显得神神叨叨的。但我最近确实觉得不对劲,虽然天气热,但我却整天有气无力,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也听说过中邪一类的事儿。一个人走夜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说去个什么地方,惹到了脏东西,回家之后往往会莫名其妙的生病一段时间。
但我不一样,我就是去了自己大学老师的饭局,然后就看到他被砸死了,之后莫名其妙坐了一趟公交车。而且这件事,还是发生在十多天以前。
女人进饭馆的厨房拿了一个盘子,三根筷子出来。我以为她要做什么,她嘘了一声,当着我的面,将盘子摆在桌子中间,三个筷子往中间一立。
“于术,你握一下筷子。”我将信将疑的把手捏了上去。这筷子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但这一瞬间,就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我的手指。一股剧痛传来。
“松开。”猛的松开手,手指已经流了血,我亲眼看到,这盘子居然轻轻的开始抖动。而与此同时,这三根筷子已经直直的立在了中央。
我还没来得及问,已经发现这女人开始认真的在看着什么,她是在往这个盘子的中间看?我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了那个方向。盘子里的水,倒影着饭馆门口的位置,正常看过去那地方是进门的位置,显得很热闹,没什么异常。
但盘子里的倒影中,那门口却多了一个人,这人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身子显得有些发黑。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热闹的饭馆里,没人注意到我们这个角落。
突然立着筷子的水突然又开始抖,我赶紧再次看向倒影,门口那个奇怪的人影突然回过了头。啪的一声,这女人瞬间将筷子打倒在了桌子上。她的神情居然有些紧张,快速的将筷子扔了,没有筷子,水一片晃荡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于术?”我甚至没有回答她的话,呆呆的看着大门口的位置,嘴里自言自语的碎碎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是什么都能把我吓傻,但这一次。。。刚才我看到的那人,不,那东西的那张脸,居然就是我的脸,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但却一脸阴霾,站在门口盯着我。
过了一小会,我才抖着声音开了口: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女人笑了笑,我不敢相信,她居然当着我的面将这一盘水喝了下去。这就是你最近身体越来越差,昨天还差点没命的原因。
“于术,这种事儿,你自己怎么可能感觉的到?要不是那天我在那辆公交车上见过你,我也看不出这里面的端倪。”她是做什么?这个我在公交车上遇到过的陌生女人。
她盯着我,接着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在上学期间,被人下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