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年轻的时候学了医,周围几个村有点什么病痛都请他出诊。偶尔他也会出夜诊。
他现在驼背了尚且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年轻的时候想来应该有一米九的身高了,体型壮硕,力气贼大,夸张一点的说是力能扛鼎的勇士级别的大块头。在南方地界里算是大高个了,所以出夜诊他也不怕,谁家喊一声别管多晚他都去。
某天夜里他去邻村出诊,正巧邻村放电影,四里八村的村民都结伴去看电影,姥爷出完诊后病人家属要送他回去,姥爷看着三三两两的自家村民就在不远处,便婉拒了对方的盛情好意。
姥爷开始回村的时候周围还是人群的嬉闹声,走着走着前方的人都不见了,周遭寂静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心里一个激灵,于是他加快脚步企图追上前面的村民,就在他飞速行走的时候,听到后面有哒哒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只毛驴,那毛驴跟他对眼之后就开始追他,姥爷吓的毛发倒立撒腿就跑。
奇怪的是,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年纪大点的人应该都知道,几十年前的电影可是个稀罕景,哪个村放电影,会敲锣打鼓的让周边村子都知道,大家忙完了一天的活,匆忙扒拉两口饭,会约着一起去看电影,散场的时候主路上都是回村的村民,老人哼曲的咿呀声,大人唠嗑的说话声、孩童追跑的嬉闹声、狗吠声、摇桨声、水声,就连村里的牛也会哞几声,整条路上极其热闹。
怪就怪在目力所及的路上,所有的人与声都消失了,只留一头发疯追赶的毛驴和一个发足狂奔的壮汉在朦胧的夜色里惊慌失措。
姥爷猛冲过满是坟包的墓地,跑完了长长的泥土路,穿越过石桥边半人高的水烛,跑呀跑呀,那条回村的路变得格外长,一直不见人。
姥爷回头看,狰狞的毛驴紧紧跟随不曾甩脱,就在心生绝望之际,他刚掠过大坝,终于又听到了熟悉的村落声喧,他大声的呼喊着村里人的名字,村民们循着声跑来接他,把惊魂未定脱力瘫软的他抬回了家。
姥爷回家后就觉得不适,当时村民们只看到了极速狂奔的姥爷,未看到什么毛驴骡子的,姥爷第二天憋着一股气强撑身体跟随家里人去找毛驴蹄印,看看谁家的毛驴发了疯,结果,一路追查下来,路上只留有我姥爷的大脚印子,根本没发现什么毛驴蹄印。
姥爷当场就软脚了。
接着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迟迟不好,我妈的老奶奶去请了一个嫁出去很远很远的姑婆,姑婆(先这么称呼,我不知道我应该叫她什么)原先是个普通人,某次大病一场以后有了些特殊能力,十里八村遇见妖邪之事都去找她化解,灵异的很。
姑婆进了屋,摸了摸姥爷的手,当场就还原了当时发生的事,还说姥爷看到的是啥啥啥,为什么我说啥啥啥,因为我妈老奶奶跟我妈讲的时候年纪都很大了,说话漏风口齿不清,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妈没追问出来是啥,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啥。
姑婆给搞了一些仪式,在屋子里做了做法,姥爷的身体当天就觉得轻松了不少,病好以后,姥爷就再也不出夜诊了,天只要一黑,他就躲在屋子里不出门了。
那夜的毛驴到底是啥呢?真的是毛驴吗?如果是,怎么没有脚印呢?